分卷(1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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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凤姐既然盯上了宁国府,就大刀阔斧的开始干了。
  亏得这一世贾琏是天阉,为了不受京城非议,远远的打发到边境躲闲话去。她的陪房媳妇,没有一个被贾琏把上手的,目前对她都没有异心。
  联系茶楼的说书先生编排宁国府的那些事,联系衙门的人给依附宁国府的族人找麻烦,买通宁国府里的仆人让他们在外头和说书先生抢生意。
  力图一点点的把宁国府的烂疮挖出来。
  这些,都有忠心的奴仆在外行动安排。
  要到什么程度?被安排的仆从小心翼翼的问。
  随便你们!凤姐刚决定大手一挥供他们肆意安排,紧接着神情一肃,又叫回来。
  蓉大奶奶那儿,一定要说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,她新婚后为了不被公公得手躲到了荣国府!
  仆从应了是,退下了。
  大周朝开国百年,正是百废已兴,众百姓热切追求精神娱乐的时候。于是,很快的,宁国府的一切,包括贾敬吃的丹药是哪个出名的大忽悠集成道馆的弟子制成的,都成了闲人说客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  凤姐特地偷偷出去听了听,见果然没有编排秦可卿,心下舒了一口气。
  没编排的原因有两个。一是秦可卿虽然新婚,却秉性好,又宽待下人,宁国府说她的没有一个是说不好的。二来,扒灰的版本已经有了贾敬和贾珍元配,他是进士出身,她又出身齐国公府,比秦可卿区区五品小官之女有话头的多。
  凤姐之前也在心里思量过,更是因此大胆放手施为,但终究是看到了如她所想的结果后,才真正放下心来。
  回去见着秦可卿了,也能多哄她吃口菜。
  贾蓉和他的那般纨绔朋友正在一块喝花酒听靡靡之音,以此为乐。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,把丝弦声都压下了。
  贾蓉还在抱怨呢:一点小事,府里就勒令我不去接那秦氏回来。
  旁边的狐朋狗友,离的近的笑他一句:可是这些人都不如秦氏好看,你想见她了?离的远的,已经走到楼梯前,怒斥店小二,楼下吵什么呢!
  楼下说书呢!店小二不怕面前这小公子哥恼,笑眯眯的说,是编排的宁国府家里的事,虽然不能说句句属实,但就算有三分是真的也够我们听一耳朵了!您也去听听?
  那小公子哥和贾蓉本就是狐朋狗友,哄他亲近也有一两分不为人知的缘故在,听了这话顿生好奇,也不急和贾蓉说,先倚靠栏杆听了一阵。
  恰好讲到了贾珍相中秦氏为儿媳妇的那一段来。
  却说贾珍从秦家狼狈逃出,预备以势压秦家低头嫁女,内心计量不提。
  那头贾蓉也早从他的继娘那得了消息。尤氏小家子出身,不敢强逼威风赫赫的威烈将军改变主意,只能寄希望于贾蓉。偏蓉哥儿外是横螃蟹,内里绿王八,知道后嗫嚅半晌,只道一切听从父亲安排,直把尤氏气了个仰倒
  公子哥听到入迷,聚成一桌的一众子弟们见着,就有的人过去拉他,坏笑着问道:在听哪个浪蹄子
  他没问出口,楼下那说书人字正腔圆又充满感情的叙述惊到他,让他想一字不落的听下去。
  贾蓉见又一个人也站楼梯口了,也生了好奇,往那边走去。
  添油吗这是。有人笑道。
  他们笑眯眯的喝酒,等着贾蓉在那站定,其他人再去看情况。
  可下一刻,贾蓉脸色大变,怒目圆睁,一副要冲下楼的架势旁边那两个公子哥眼疾手快,架住了他的肩膀不让他下去。
  贾蓉空蹬着腿踢空气,力气大的能直接借着这力仰倒在楼梯上滑下去。
  你下去能抵什么事?第一个人有些怜惜的心,劝他,赶紧回府去吧!
  第二个人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,现在已经把手松开了,笑道:说书人敢打得,你那混帐父亲难道就不敢打么?
  这话恰好说到了贾蓉的心病,他更是怒了,收了脚就往那说闲话的公子哥身上踢去!
  那公子哥来不及躲,哎哟一声就飞了一米远,倒在地上捂住肚子。一时间爬不起来,他就躺在地上骂:艹你的,混事做得骂不得?人家秦氏多好一姑娘,遇着你个窝囊废!你爹给你屁吃了你就怂成乌龟模样!
  贾蓉捏紧拳就要给那公子哥的脸上开个酱油铺子,其他人见着不妙,连忙拉架,这个说,没必要这么大动肝火,回头查一下是哪个不开眼的奴仆传出去的,打发了不就完了?那个道,京里消息多的很呢,谁记这个?消消气让这个口无遮挡的请你一顿不就完了?
  纷纷嚷嚷,他一言他一语。
  没一个说这事是假的,是造谣,全是息事宁人。
  贾蓉忽然意识到他的狐朋狗友,背地里大概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呢。
  你们都滚!不会说话就都闭嘴!!贾蓉把大家都甩开,怒喝道。
  在娶来秦可卿的时候没有,在贾珍降等袭爵的时候没有,但在这个时候,他有了!
  身为一个将军,一个勋贵后代,被遗忘了太久的尊严!
  他威风凛凛,一人当关,誓要在他的纨绔朋友中洗脱自己绿王八的称号!
  当天下午,宁国府守门奴仆接收到了一个衣衫不整、被殴打到认不出本来面容的蓉大爷。
  贾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,眼泪鼻涕横流,见着听到消息急匆匆来的尤氏,内心忽然有了生气,命道:娘!那些打我的人,不能让他们好过!
  尤氏面上应着行行行,转头就让仆从关闭门户,贾珍发话前好好当缩头乌龟。
  可是琏二奶奶还带着蓉大奶奶,在府里做客呢。有仆从踟蹰着表示。
  宁荣二府互通有无,她待会儿从角门回去,没事的。尤氏不是很在意。
  门窗大开,屋里寒气十足。
  贾蓉躺在房里哎哟哎哟使劲叫唤,一会儿后,见没人理他,顿觉没劲,安静了下来。
  太安静了,只能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  贾蓉警觉坐起,剧烈的疼痛感把他打回床上。
  哎哟,疼呜呜呜
  这回的哭声是货真价实的。
  忽然,他听到了一声嗤笑。声音清脆悦耳,他不合时宜的有了想法。
  不过,这个声音,好像有点耳熟
  你还是个人吗?哭哭哭,除了哭和暗地里变态扭曲你还会点啥,啊?那女子嗤笑道,本姑奶奶给你一个机会,挽回点面子,如何?
  你!贾蓉哪里还听不出这是谁,大婶婶!你怎么进来的!
  走进来的。王熙凤说。
  秦可卿在门旁边呢。
  给你个做人的机会,她微笑说,和秦氏和离吧。
  不可能!她是宗妇。
  宁国府很快就不在了,如果你给这和离书签字画押,那我能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。
  王熙凤从袖中掏出一张用娟秀字体写完了和离书的纸,得意的朝他笑笑。
  你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?!
  如果宁国府还在,这和离书也上不得宗祠,王熙凤戳了戳贾蓉脸上的淤青,签了,对你没坏处的。
  贾蓉被王熙凤胜券在握的口吻激怒了,想暴起打人。
  被站旁边当壁花的林之孝家的一巴掌扇了回去。
  贾蓉捂着脸,委委屈屈:我签,我签还不行吗?
  荣国府,侧院。
  没有?带秦氏回了荣国府的凤姐,皱着眉朝回来禀报的仆从问道。
  房间的窗户并没有打开,门只开了一半,房内有些许昏暗的感觉。被问话的奴仆汗都要下来了,战战兢兢道:真的没有。
  你先下去吧。
  奴仆退了下去,凤姐左右想想,想不明白,索性下了主座,在房里踱步。
  关于宁国府以权迫人、欺压民户的事,那奴仆只说没有。
  凤姐一开始不可置信,后来想想却也理的通。贾敬不理庶务,贾珍沉迷内宅,什么人都敢上手,相对而言,那些权势钱财对他来说就没那么上心,不至于铤而走险。贾蓉更是还小,接触不到那些。
  但是,没有的话就很难办了。毕竟,私德有亏之类的永远是张张嘴,如果贾珍发狠发愣了,只说自己没做过,这传的纷纷扬扬的八卦事儿,最后也只能雪化云散。
  宁国府那么大,真的可能一点坏事都没做?凤姐喃喃自问。
  宁国府整个府里,主子也就五六个,剩下的都是奴仆
  凤姐儿忽的勾起了笑来。
  其笑在略有些幽暗的房内鲜艳夺目,秦可卿在门口,看的站住了。
  王熙凤以为自己吓到了人,忙换了和蔼的笑,一面命人出去倒茶,一面亲亲热热的拉过秦可卿坐下。
  秦可卿并不是无事闲逛,坐定后开口:事情闹的这么大,我有些怕你
  我不怕!凤姐儿没等她说完。
  秦可卿怔住了。
  凤姐儿捧住她的脸,坚定道:我不怕,只要你不怕。
  秦可卿盯了她半晌,忽然笑问道:你今天的嘴唇是用什么唇脂涂的?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贾蓉委委屈屈:我在这里卧床不起挣扎着写,她倒好,已经让大婶婶无缝衔接了!
  第22章 王熙凤(5)
  凤姐儿刚想说自己没涂,就说不出话来了
  两双自然柔软的唇贴上,一条灵巧的舌轻轻一触,濡艳一小块鲜红的丰泽。
  呀,原来没涂啊。坐回去时,秦可卿神色自然的舔舔唇,笑着评价道。
  王熙凤脸腾的一下就红了。
  这时,平儿把茶端进来,见自己家主子脸红到耳朵根,没想其他,贴心的问道:是不是屋里太闷了?奴婢去把窗户开开,如何?
  感觉嘴唇上还有一点湿意,王熙凤半晌不敢应一声。
  平儿有些奇怪,放好茶后想再问一句,却被秦可卿拉住:去开吧,她已经闷到说不出话来了。
  平儿疑惑的歪歪头,却还是老实开窗户去了。
  秦可卿轻笑一声,冰凉的指腹搭在她的唇珠上,轻轻按揉了几下,待平儿开完窗户了才松手。
  玉手肩头
  在头上冒起烧沸水气的同时,王熙凤又想起那个梦了。
  平儿开完窗户后回来,见他们两,朝秦可卿奇怪的问道:窗户已经开了,她怎么脸更红了?
  两不耽误。
  待凤姐儿认识到自己和同为女性的秦可卿有非分之想,同时对方也有意向之后,她第一件事,先是唤来仆从,让他们去查查宁国府的奴仆有没有犯事。
  仆从领命,又多嘴一句:您的脸色很红润,或许需要喝一点清热败火的?
  凤姐儿狞笑喝骂:知道了,下去吧!
  仆从忙不怠滚下去了。
  没过几天,宁国府那些世仆背地里干的阴私事,就扒出来了不少,案头堆了三尺高。
  凤姐儿一一看过后,嗤笑道:珍大爷都知道自己的虚爵屁事不管用,这些奴仆倒以为天老大,他主子第二,他第三,她招手让秦可卿过来,来看看,他们都做了什么。
  一桩桩一件件,什么欺压百姓,强抢民女,抬高佃租,乃至于偷盗抢劫,没他们干不出来的。
  像是上一世贾赦要的扇子,他只想买,可底下的人(贾雨村)眼瞅着买不到就撸起袖子抢。抢到石呆子家破人亡,贾赦却只看到他买到了扇子。
  再如赖大家,在京里都有小花园了。
  贪墨多少?借着荣国府的势头在外头盘剥了多少?都说不清。
  你打算怎么办?直接给京府尹?秦可卿问道。
  凤姐儿微笑:不,先给贾母透个风。
  贾母其他不说,对荣国府是真的在意,对小辈也是真的疼爱。
  这一天,秦可卿睡在凤姐儿屋里的理由是现成的。
  赖大家等贾府世仆,还有周瑞家的等,因贪墨和借主子名头在外头呼喝,被连夜整顿,半夜里捆了。打算第二天大部分卖了撵了,小部分老的送到庄上养老。
  邢夫人素日扣扣索索的,在旁吃瓜看热闹顺带分赃;王夫人从自己的奴仆私库里搜出不少自己摔坏的器物钗环,便也不拦着。
  凤姐儿也趁机撵掉一个想往贾赦床上爬的。
  内宅已定。
  过了几日,她就把这些罪证和部分证据单子罗列出来,给各个御史的门缝里塞。
  御史每个月都有指标,一定要弹劾一定数量的人,弹劾出一定数量的奏折。总有人指标没达到,硬着头皮照着抄折子,上表弹劾的。
  更何况
  弹劾个虚爵无实职的勋贵后代,无风险多收益,是许许多多想留名青史的文官最爱干的事了!
  宁国府,开国功勋,四王八公的八公之首,现在却已经荒唐到这种程度了么?
  荒唐不荒唐的说来也都不是什么大事,像荣国府一样把底下的奴仆清一清,那些罪证也就没了。
  贾敬在做什么?
  还在京外的道馆里呢。
  他们既然放弃了,我们也就作壁上观罢。四王八公,这词出来,已经惹忌讳了。
  是。
  四王八公,拧成一股绳的话,天下一半的兵马在掌控中。
  现在大周朝外患星点,实在是可以内里自查自杀的时候了。
  失望的,有一日过一日;懦弱的,养戏子喝花酒;精干的,拼一把博前途;聪明的,蓄力量待日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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