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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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宁为谨放下纸杯,认真地凝视郑叮叮尴尬,忧愁的神色,风轻云淡地纠正道:“这样的事情一向是多说多错,何必多此一举去澄清?”
  “……”郑叮叮沉默了,只能埋头吃饭。
  等吃得差不多了,宁为谨抬臂看了看表:“已经不早了,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  “好。”
  郑叮叮正欲起身,宁为谨说了声“等一下”,然后伸手在她披散的左发侧轻轻一拂,将她黏在头发上的米粒处理干净。
  “走了。”宁为谨一手提起公文袋,一手拿起外套。
  郑叮叮在原地怔了几秒钟,然后跟着他出去。
  傍晚的校园别有风味,晚风中广玉兰的香味更浓郁,骑车载着女朋友而去的大男孩正急促地打铃,三三两两的洗完头发的女孩端着脸盆笑嘻嘻地走回校内宿舍。
  一切都是校园内独属的气息。
  郑叮叮和宁为谨并排并地走着,不知是不是宁为谨饭后有些懒散,他的步伐特别慢,受他的影响,郑叮叮也放缓了脚步。
  走过一家校内的便利店,郑叮叮看见门口有一对男女正在吃蛋筒冰激凌,此情此景,她若有所思。
  大二的时候,郑叮叮跟着陈珣做完校内活动,他们回去的路上,他请她吃了一只香草味的蛋筒冰激凌,当时他们也站在便利店门口,他很客气地递过蛋筒冰激凌,她一手扶着肩膀上的挎包,一手提着袋子,腾不出第三只手,他见状笑了一下,帮她剥下冰激凌的纸壳,又接过她手里的袋子,将冰激凌递给她。
  那个冰激凌又甜又滑,非常好吃。
  “你想吃冰激凌?”
  一道冷声打断了郑叮叮的神游。
  “啊?”
  “你一直盯着他们手上的冰激凌看,再不满足你,你就要流口水了。”宁为谨提了提手臂上的外套,折身走向便利店,“等着。”
  郑叮叮留在原地,过了一会后,宁为谨就拿着一只香草味的冰激凌蛋筒出来,递给她。
  郑叮叮接过,说了声谢谢,小心翼翼地扯开外面的纸壳,纸壳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霜,手指碰到后化成了水珠。
  “宁为谨,你谈过几次恋爱?”她一边吃冰激凌,一边问他。
  “这个很重要吗?”宁为谨淡漠地反问,一副不屑回答貌。
  “不想回答就算了。”郑叮叮说,“我只是好奇,你有没有体验过一种感觉,就是一直很向往,但离你很远的东西偶尔就和你近在咫尺,你看得见,摸得着,那种难得,短暂的幸福……?”
  宁为谨沉吟了片刻后说:“你指的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?”
  猛不丁被戳穿心事的郑叮叮很尴尬,又不想撒谎,只好默认。
  “没有。”宁为谨的声音凉薄而直接,“我不会喜欢一样东西喜欢到如此卑微的程度,作茧自缚,有何意义?”
  “……”
  “况且。”宁为谨收回目光,直视前方,语气镇定自若,却有一种压迫感,“我喜欢的,想要的东西都不难得,只要我去争取,那一定是我的。”
  郑叮叮咳咳:“你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有遇到过难事吧。”
  “难事人人都会遇到,看如何解决了,目前为止,我还没有碰到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解决不了的事情。”
  “哦,你很能干,也很幸运。”郑叮叮嘴上应和,心里想的是,那是因为你不懂爱情。
  感情凉薄,浅淡的人怎么会知道情深,偏执的人的情怀。
  宁为谨加快了步伐,在停车场取了车,送郑叮叮回去,一路上,他没有主动说一句话,气氛颇为僵冷。
  等红灯的时候,郑叮叮没话找话:“考你一题,海为什么是蓝的?”
  宁为谨修长的手扣在方向盘上,眼皮都没有抬一下。
  “因为海里有鱼啊,鱼会吐泡泡,bu1e,bu1e,bu1e……”
  “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听过这个笑话了。”
  “……”郑叮叮反诘,“那你说一个厉害的。”
  宁为谨沉吟了一会后认真地开口:“穿山甲为什么每天都在挖地?”
  天,这个冷笑话更老好不好,郑叮叮没法当做没听过一般配合他绞尽脑汁地猜,很快说出了答案。
  “这个不厉害吗?”宁为谨从容地反问,“当时我第一次听到,觉得挺有意思。”
  郑叮叮突然笑了,说道:“对了,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适合讲冷笑话?”
  “谢谢。从来没有。”
  “你真的很适合,很适合,真的。”郑叮叮掩不住笑意,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,“你这个人本身就很冷,再说一个很冷的冷笑话,真的很有效果……我没见过比你更擅长说冷笑话的人。”
  宁为谨成功地蹙起了眉头。
  这个意思不就等同于宁教授你本身就是个冷笑话么。
  ……
  车子到了郑叮叮的公寓楼下,宁为谨开锁的时候问郑叮叮:“说实话,你今天究竟为了什么赶来学校听我讲课?”
  郑叮叮想了想坦承:“一是闲着没事,二是我想尝试了解了解你。”
  “闲着没事来过来了解我?”宁为谨深邃悠远的目光和背景的夜色一模一样,良久后沉声道,“很好。”
  *
  郑叮叮睡前打开笔记本的日志,敲了一行字:
  “宁教授讲课很认真,大气,风采卓越,不过他说的冷笑话更有意思。”
  郑叮叮洗漱后将手机按在沙发边的充电座上,“叮叮”的一声,跳出一条新的未阅短信。
  “叮叮,很抱歉,这段时间没和你联系,等我回来后会和你解释的。”—陈珣
  过了一会,屏幕上幽蓝的光散去,郑叮叮再次伸手指点了点屏幕,陈珣两个字映入她的瞳孔。
  这是近三个月,陈珣第一次主动联系她。
  另一头,陈珣发完短信给郑叮叮,起身去卫浴室洗澡,出来的时候看见穿着单薄的温梓馨坐在沙发上,两眼空茫,没有聚焦点。
  “你要回去找郑叮叮?”温梓馨缓缓地转过头,轻轻地问陈珣。
  陈珣拿着一块浴巾擦头,声音有些冷:“你偷看我的短信了?”
  “对,我偷看了,有什么不对的吗?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吗?”温梓馨说,“难道现在我们之间有什么不能摊开来谈的秘密吗?”
  陈珣走到温梓馨面前,随意地丢开手里的浴巾,俯下身,双手圈在她身侧的沙发背上,认真地对她说:“那我们就来谈一谈。”
  “好,你说。”温梓馨看着他的黑眸,声音有些发颤。
  “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次,我们不可能继续下去。”
  陈珣的最后一个字消匿,温梓馨突地尖叫出来:“不可能,什么叫不可能!不可能你为什么要来我身边照顾我,你给了我希望现在要收回?!理由是什么?不要找任何借口欺骗我,我知道你是为了那个郑叮叮,那个无耻,卑劣,不要脸的女人!是她趁虚而入,是她不折手段勾引……”
  “够了。”陈珣粗暴地打断温梓馨,字字严苛,“她从没有趁虚而入。别忘记,分手是你提出的,在我最失意的日子,没有人看得起我的阶段,只有她,”他顿了顿,撇过脸,冷峻的脸上浮现温柔,“她支持我。”
  温梓馨噤声,眼眶泛湿,慢慢地抽泣:“是我提出分手的,是我对不起你,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?以前你不是这样的,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不会计较,一直让着我……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能给我机会,为什么……”
  “有些错可以让,有些不行。”陈珣缓缓站直,俯视温梓馨,“关于这件事,我早给过你机会。”
  “我没有把握机会,所以你现在要惩罚我?你要回去找郑叮叮,你不要我了?”温梓馨抬头,两行清泪落在精致的下颏,“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?”
  “我早就想和你说,你一直拒绝和我交流,一提这个就来情绪,拖到现在不是我的初衷。”
  温梓馨屏气敛息,对视陈珣那双清冷无尽的眼眸:“那我呢?我为你怀孕,流产,医生说我以后生育都会成问题,这些你都不负责了?”
  陈珣背过身,声音低得在狭小的空间内显得突兀:“好,我会负责到底。你开个价,我赔给你,包括你生理,心理的创伤,我一次性赔偿清楚。”
  门突然被推门,端着汤碗的温母走了进来,见状温和道:“怎么吵架了?梓馨,医生不是说了你不能哭哭啼啼的,你别不听话;陈珣,你多担待点,她病了,难免情绪波动比较大,你尽量让让她。”
  温梓馨木然地流泪:“妈,他要走了,他不要我了,他要回去找那个郑叮叮。”
  温母放下汤碗,抽过一张纸巾帮女儿擦泪:“怎么会呢?他回去是要处理公事,不是你想的那些,你别整天疑神疑鬼的,搞得他的压力很大。你应该多多理解,包容,支持他,这样两人的感情才会越来越融洽。放心,他听到你病了就立刻赶过来,照顾你这么长时间,哪会真的丢下你不管呢。”说着转头看陈珣,“陈珣,是吧?”
  陈珣蹙了蹙眉,但没有再多言。
  14chapter14
  郑叮叮上q的时候,宁为璇又和她聊天。
  璇璇不是旋旋:你去医学院听过课了?
  流水叮叮:嗯,上周日去听了一次。
  璇璇不是旋旋:感觉如何,我哥讲课还不错吧?
  流水叮叮:很棒。
  璇璇不是旋旋:哈,我早说了他讲课很有范,他这个人做事很认真,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,都是这样。
  流水叮叮:一个笑脸。
  璇璇不是旋旋:给他一个机会吧^^,他不会让你失望的。
  流水叮叮处于输入状态,许久后敲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  璇璇不是旋旋:一个奸笑的表情。
  回过头,宁为璇蹦蹦跳跳地下了楼,来到宁为谨坐着喝茶的沙发边,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说吧,你打算怎么追叮叮?”
  “追?”宁为谨淡漠地反问。
  “对啊,是男人都应该追喜欢的女孩子。”宁为璇帮他分析,“你频频相亲频频失败的原因就是你太不主动了,你从不在用餐前殷勤地帮对方拉开椅子,从不会微笑地赞美对方的穿着打扮,从不会主动邀约对方看一场电影,更别提送玫瑰,贺卡,巧克力,饰品这些东西讨人家的欢心,作为女孩子感受不到你的爱意和诚意,自然会失望,没有人会一直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。”
  宁为谨喝了一口茶,一言不发。
  “如果你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对叮叮,你一定会悲剧重演的。”宁为璇加了一句,“而且,叮叮本来就对你不是特别上心。”
  宁为谨放下茶杯,拿起长几上的医学周刊不客气地拍了拍宁为璇的头:“我要看书了,你回房间去。”
  宁为璇嘟囔了一声“闷骚”,起身上楼。
  “对了,周末爸爸和姨妈要回来吃饭,你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干净。”宁为谨一边翻开周刊,一边叮嘱。
  宁为璇立即停步,转过身来抗议:“不会吧,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又要来我家?我每次对着她的脸都吃不下饭。”
  宁为谨眼睛看着文字:“你多大了,讲话这么没有分寸?”
  宁为璇冷笑:“她本来就是不要脸的女人,我哪里说错了?她缠了宁清肃几十年了,妈妈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一直不痛快最后才得病的,我早和宁清肃说过了,就算妈妈现在不在了,也轮不到那个女人。”
  宁为谨抬眸,目光微冷地看着情绪爆发的妹妹。
  片刻后,宁为璇克制了情绪,冷静下来:“算了,我不指望你和我同仇敌忾,男人的思维,情商和女人不一样,看待爱情的问题也差很多,也许你觉得我不该对那个女人没大没小的,但我……做不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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