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座 第40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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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她憋着笑意,瞧见连烁掩唇轻咳了一声,走过来与他们母子一道坐在榻上,慈爱摸了摸儿子的脑袋,惹得砚离转首继续把玩母亲的书画。
  他瞧着她道,“朕听闻今天离哥儿开口了,便来瞧瞧你们。”
  她也不在意,颔首笑道,“零星的字两个月前就蹦出来些许,今儿是真愿意好好说话了,臣妾倒也惊喜,第一个说的词儿竟然是花,看来也是个爱美之人。”
  他瞧着她的笑容凝了一瞬,早年时候,他曾与她打赌,赌以后的孩儿开口第一个唤的是父亲还是母亲,可今日儿子头回开口说话,他却不在身边。
  皇后想了想,瞧着帝皇道,“臣妾前几日去瞧过顺妃,教习汉语礼仪的姑姑不错,习得颇有成色。臣妾也问了她是否有什么不惯的、缺的少的,若有,随时来坤宁宫禀报便可。皇上瞧着还有什么需要添的物事么?臣妾正日围着离哥儿转,难免思量不周,但终归是一国公主,怠慢了总不好。”
  他拉了拉孩子柔软的小手,复又看着她的眼睛应声道,“皇室以天下供养,许多事情,辛苦皇后了。”
  她只朝他但笑不语,又陪着儿子玩闹半晌后,连烁便回了乾清宫。
  砚离久久看着父亲明黄身影消失的殿门,钟离尔偏头瞧他笑道,“怎么平时见到江淇便又笑又抱的,砚离还不会叫父皇吗?”
  谁料砚离转过小脑袋,看着她小声道,“父皇!”
  说完便怕被责罚一般,一股脑便往母亲怀里钻,皇后怔愣半晌,反应过来后将儿子抱着,瞧着他的眼睛无奈教导道,“砚离不可,父皇虽然国事繁忙少来陪你,但他却是很疼你的……你这样,未免会伤了他的心,知道么?”
  砚离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眶,扁嘴往她怀里扑去,钟离尔一颗心酸涩难当,知晓这便是帝王家的无奈与薄情,却还是硬起心肠瞧着儿子又正色道,“离哥儿,答应母后。”
  离哥儿似懂非懂抽了抽鼻子,对着母亲点了点头,又伸着双手做出要她抱的姿势。
  她看着儿子,再难多忍耐一秒,柔了神色将心肝宝贝紧紧搂在怀里,感受儿子温软的小身体和浅淡奶香,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,瞧着菱花窗外的夜色,无声地叹气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钟离尔: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了,小样儿,之前口口声声跟我说你算不得男人,现在为啥急吼吼跟我表明你是个纯爷们儿?你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哦,兄弟???
  我们离哥儿,好样的,有脾气,有眼光,没别的毛病,就是坑爹!
  每天没有更,后天周四晚上见~
  第60章 锥心憎
  天鼎四年六月,太子周岁诞辰前,坤宁宫皇后恢复嫔妃每日觐见之礼。
  正值盛夏,宫里热得脂粉香都腻在一处,人多,摆在坤宁宫中的冰不多时便升腾成烟雾化了去。
  嫔妃候着皇后来时正闲话,却见一个黄色蟒服的小人儿引着乳娘往前行,身后清欢追来不住道,“殿下!娘娘们都在正殿!殿下请回罢!”
  离哥儿却不听,仍伸手指着前头,乳娘疼他,不欲拂了他的意,只好往前去。
  离哥儿一见宁嫔与兰嫔,眼睛霎时亮起来,高兴喊道,“兰娘娘!宁娘娘!”
  宁嫔见到他眼睛都笑弯了,忙起身从乳娘怀里抱过他,因着太子降生以来除去重大节庆,皇后鲜少让其余人见,一时间嫔妃都将目光聚焦在太子身上。
  顺妃安静在座上,面容恬静柔美,瞧着太子轻轻一笑,离哥儿扫了扫满殿的佳人,咬着手指转首奶声奶气问兰嫔道,“兰娘娘,怎么这么多人?”
  贤嫔对着离哥儿笑道,“殿下真是聪慧善言,臣妾等是来给皇后娘娘请安的。”
  离哥儿看了看在座的女子,仍是一副懵懂模样,兰嫔笑了笑方想开口,僖嫔却径自站了起来,上前来对着太子伸出手皮笑肉不笑道,“殿下,往后臣妾等日日都要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,以前因着皇后娘娘心疼殿下,都不给咱们见。这宫里现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儿,可被皇后娘娘金贵死了,今儿让僖娘娘抱抱可好?”
  宁嫔立刻伸手阻拦,僖嫔却不依,笑着便要从她手里抢过孩子,祁桑坐在位上眼见着离哥儿要哭了,心中顿生害怕,忙喝道,“别闹了!”
  僖嫔却不当回事儿,嬉笑着一回手的当口,恰好离哥儿打挺儿挣脱,她纤长尖利的指甲却不偏不倚划在孩子的耳后,幼子肌肤娇嫩,登时便是一道长长的血痕,刮下一层肉,皮肤都卷了起来,煞是骇人。
  孩子忍了片刻,奈何疼痛难当,哭声顿时响彻大殿,宁嫔与兰嫔慌了神,嫔妃一面大吼着宣太医,一面安慰着太子,贵妃两步上前一把将僖嫔搡开,一巴掌照面就打了下去,打得僖嫔瞧着满屋子糟乱的女人愣在当场。
  皇后听见哭声忙从内殿出来,猛地瞧见太子耳后寸长的伤口,一晃神差点晕过去,只觉得血气上涌,一把将儿子抱在怀中,不住抚慰,转首对着众人斥道,“太医来了没有?!”
  宁嫔忙哭着回道,“已去宣了,娘娘别急,马上就到了!”
  钟离尔看着孩子哭得泪眼朦胧的模样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只觉得锥心刺骨的疼痛不住袭来,双手颤抖着摸了摸儿子的后脑,咬唇安慰道,“没事儿的离哥儿,楚太医很快就来了,忍着点疼好不好?母后定不会教你留下疤痕的,你相信母后。”
  转首瞧见屋内一群女人手足无措站在原地,怒火中烧,厉声道,“杵在本宫这里做什么?都滚出去跪着!今日若是太子有个好歹,本宫一个都不会轻饶——”
  阿喜心知不好,瞧着皇后形容竟似当初夜闯乾清宫般可怖,怕是今日之事还将有大文章,忙教宫人打开了坤宁宫的大门,嫔妃由贵妃顺妃领着,俱大气儿不敢喘,乌泱泱在坤宁宫前顶着烈日跪了一地。
  待到楚辞为太子包扎过后,又开了药膏外敷,承诺必定不会留疤,皇后柔声哄睡了忍痛啜泣的儿子,起身往外殿步去。
  坤宁宫殿门洞开,太监将皇后凤座端正摆在了巍巍宫门前,皇后扶着阿喜的手步出,一身深青色袆衣,头顶九龙四凤冠,端的是仪态万方。
  祁桑抬首略瞧了皇后阵仗,知晓今日僖嫔定难逃一劫,打定主意垂首不语,便候着皇后训话。
  钟离尔端坐在凤座之上,瞧了一眼宫前长跪苦不堪言的嫔妃,朱唇弧度冷漠,朗声道,“僖嫔伤及皇太子,言语不尊,在这坤宁宫前掌嘴。”
  话音方落,只见小令子拿着长木板唤人押了僖嫔上前,祁桑心中一凛,不成想皇后今日竟当众动此酷刑,瞪眼大声求饶的僖嫔被太监将嘴堵上,厚重的木板清脆拍打在她腮边,不一会儿,阖宫的嫔妃便瞧见那堵嘴的布条氤氲出丝丝血色来。
  阮选侍吓得掐住自己的虎口垂眸不敢再看,木板抽打皮肤的声音却依旧声声可怖刺耳,皇后在上首,一双美目睥睨万千,瞧了僖嫔一眼,勾唇的模样倾国倾城,“庶妾卑贱,胆敢伤及正宫嫡长子,皇太子一身金贵,岂容尔等近身?”
  顿了顿,冷笑一声,字句威仪道,“尔等不为人母,不能理解本宫的心情。本宫初有太子,一心扑在儿子身上,难免疏忽了肃清后宫纲纪。如今本宫怕再不作为,你们已然忘了,中宫凤印还在本宫手里,本宫今日所言,看有哪个敢不从?从前念着皇太子年幼,小儿亡赖,便没有强加那许多礼法教条——从今往后,上到贵妃,下到宫女,见到皇太子,须得按祖制行三跪九叩觐见大礼。胆敢怠慢,当场杖毙。”
  合着僖嫔行刑的不绝之声,祁桑咬牙,带着嫔妃低眉敛目俯首称是,钟离尔艳丽的眉眼一扫,转了话锋,“皇太子负伤,从明日起,阖宫卯时须得跪在坤宁宫前,对着我大明先祖在天之灵,对着本宫坤宁宫正宫牌匾静思己过,若有迟来未至者——”
  她顿了顿,抬眸扫了一眼晕厥的僖嫔,太监便将堵嘴的布条取出,蓦地满口牙齿骨碌碌滚了满地,血汩汩而出,染红了坤宁宫前的无瑕白玉,人已是废了。
  皇后垂眸片刻,复又含笑昂起精致的下颔,对着僖嫔的方向曼声道,“依今日,如法炮制。”
  阮选侍与易选侍已控制不住哭出声来,钟离尔漫不经心一笑,轻声道,“散了罢。”
  阿喜便躬身扶着皇后进殿,将坤宁宫厚重的大门缓缓阖上,一众嫔妃方都找回了呼吸。
  易选侍哭着拉了拉阮选侍的衣袖,惊恐道,“阮姐姐……僖嫔娘娘,还活着么?”
  阮选侍不敢去瞧血泊中披头散发的女子,拼了命的摇头哽咽,慧美人揉了揉跪痛的膝盖骨,嘲笑道,“僖嫔娘娘?过不了今日,便是冷宫娘娘了。”
  易选侍愈发惊慌害怕,不住抹眼泪道,“怎么会这样……怎么会这样的……皇后娘娘平日不是这般的……”
  郑才人忙在一旁捂了她的嘴,慧美人拿手挡了挡太阳,压低声音不屑道,“谁让她惹谁不好,偏触了皇后娘娘的逆鳞?你们是后入宫的,不知道钟离一门当年权势,与咱们这位皇后的厉害也属正常。只不过好心提个醒儿,明日卯时,可千万甭迟到,否则倒在这个位置上的,便是你们了。”
  说罢,再不愿多看僖嫔一眼,转身回宫去了。
  皇后进殿的时候,瞧见离哥儿并未熟睡,而是坐在床上,迷茫着双眼瞧她,她便心下了然,想来是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孩子。
  想她当初何尝不是这般,稚子年幼,却早已看尽了权势高低,命如草芥。
  她觉得残忍又无力,朱门大户尚且有此无奈,更遑论帝王家。
  她知晓儿子心中定然怕她,也不去强抱他,一身珠翠缓缓坐在榻边,轻声笑道,“我儿看好了,外头那些都是你父皇的妃子,不值一提。倘若母后今日不是正宫嫡妻,便也不过是殿外一员,任人□□践踏。因着你外祖一族当年权势,母后从进宫起便是皇后,我儿降生便是皇太子,虽则如今外祖不在了,却也决不能让人无端欺到你我母子头上,没的辱没了你外祖一族的百年尊荣。”
  年幼的孩子眨着眼睛看她,眼前母亲美得不可方物,眉眼却从不肯清淡。
  可他还是觉得依赖她,他知道,她是这个世界上,最疼他,最会好好保护他的人。
  太子向皇后伸出手,如往常一般索求拥抱,去抚摸她头顶冰冷的珠翠宝石,金玉龙凤,皇后哽咽一瞬,随即稳稳抱住怀中她的全部。
  她借势瞧着儿子耳后的伤口,心痛难当,堪堪落下泪来,尊荣无双的皇后在殿中与平常的母亲没有两样,怀抱自己的孩子轻声道,“离哥儿,你是母后的命,她们哪怕如何对我,我都可以忍受,但你不一样。”
  孩子听见母亲的哭泣,慌乱地挥舞着小手,为娘亲擦去眼角的泪水,她看着儿子担忧的稚嫩神色破涕为笑,扶着儿子的手臂缓声郑重道,“我钟离一族生来傲骨,岂容他人折辱不敬。离哥儿,只要母亲活着一天,便绝不会辜负了这个后位,与你外祖一生的心血。”
  她想,她会保护好她的儿子,她拼了命也会的。
  是夜,连烁一道圣旨,将承乾宫祁氏废为庶人,打入冷宫。永寿宫顺妃赐居承乾宫。
  可这一夜,九五之尊也并未出现在皇后钟离氏的坤宁宫,甚至并未多加一言询问太子伤势,而是转首便招幸翊坤宫祁贵妃。
  翌日卯时,阖宫嫔妃均于坤宁宫前长跪思过,直如此三日,方可进殿等候觐见中宫。
  天鼎六年五月,皇太子于三岁前赐文华殿为东宫,取茂盛生长意,故覆碧色琉璃瓦,只待择定太子太傅进国子监后,便可自居于文华殿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想了想要真是我的孩子被人这样磕了碰了,真是无法忍受。
  最近写得整个人母爱泛滥的……emmmmmm。
  第61章 阶上苔
  文华殿后便是文渊阁,乃宫廷藏书楼,为便太子识字习文,上特准皇后携太子自由进出。
  三岁的太子自降生便是阖宫焦点,不但一张小脸从小就看得出集合了爹娘的美貌,才思敏捷的灵巧劲儿更甚皇后幼时,且如个小大人一般,所到之处常哄得人人都开怀不已。
  皇后将儿子奉为掌上明珠,自太子周岁前被已废入冷宫的祁氏所伤,妃嫔俱是小心谨慎对待太子,眼瞧着后宫这些年再无所出,坤宁宫太子风头无两,平稳安康地长到了三岁,不难知晓太子日后十有八九便要继承大统。
  除却一人,倒是砚离最不愿见的,便是慈宁宫乔太后。
  太子小手恭敬交叠在前,以手抵额给座上太后行大礼,声音软糯道,“砚离给太后请安,太后千岁金安。”
  方下过雨,地上有潮气,钟离尔看着儿子小小身子跪在地上,只觉得忐忑担忧。
  砚离出生后,便是她如今唯一的软肋,她不欲惹得慈宁宫关系剑拔弩张,是以宁可示弱,小事上处处忍让吞声,只盼着太后能放过她的孩儿。
  乔太后懒懒瞧了一眼殿中母子二人,方掩唇轻咳一声,“起来罢。”
  皇后带着太子称是,方起身落座,砚离被抱上宽大的梨花木凳,小腿在凳子上晃悠两下,很快便止住了,却仍是被太后奚落道,“太子是天家子孙,行止须得有天家风范,未免太过随意了些。”
  皇后听闻忙垂首大事化小道,“母后教训的是,稚子年幼,往后儿臣定更加尽心教导。”
  砚离看了母亲低眉敛目的模样一眼,转首瞧着地砖不语,太后瞥了瞥二人,又笑道,“皇帝不是在哀家跟前儿教导的,不是也不错?依哀家看,皇后就算亲力亲为带着太子,也不见得比教习宫人要好罢?”
  皇后不肯退让,语调无甚波澜却不容置疑,“太子五岁自会按着规矩入国子监,再大点儿便按祖宗规矩自居文华殿,在这之前,于儿臣宫中抚养已成习惯。”
  太后出声打断,一双眼睛盯着砚离,“习惯却不见得就是好的,听闻皇后从小便聪慧机敏,识字习文也早,想来教导太子也不含糊?”
  说着将食指点了茶水,在几上写了个“翎”字,伸手召唤砚离道,“太子来认认,这是什么字?”
  砚离费力下了凳子,稳步走过去,字迹正慢慢干涸收缩,他歪着头皱眉,瞧着令与羽都认识,却无法准确说出此字的读音,本想信口猜一个,想想仍是作罢。
  虽然泄气,却仍全着礼数对太后拱手道,“启禀太后,砚离不识此字。”
  皇后意料之中便是如此,见太后瞧着他无不奚落道,“如此说来,皇后才女的名声赫赫在外,实则不过如此。教导太子绝非小事,储君不才,怎当大任?皇后好自为之罢。”
  皇后便起身,与太子对着太后行礼称是,复告退步出慈宁宫。
  宫外雨过天青,地面的深灰色笔直向四面八方铺陈开来,深沉且气势磅礴,砚离握着母亲的手走在路上,仍是闷闷不乐。
  行至宽阔宫殿前,雨后的积水像一面无垠的镜子,倒映出佳人的丽影与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儿,亦将三宫六院都化入银镜之中。乏善可陈的灰白色被红墙琉璃瓦点睛一笔,澄澈夺目,教人不忍忽视。
  她停了下来,指着地面上母子二人的倒影故作惊讶道,“离哥儿你瞧,母后看见你的小靴子了!”
  孩子闻言垂眸看去,章夫人为他新作的明黄靴子倒映在水中,瞧得他惊喜笑了笑,随即抬首,看着母亲担忧道,“母后,祖母做的靴子都染了水了!”
  她慈爱地摸着孩子的头发,不顾一身绫罗俯下身来,砚离伸出小手想要去拽她的衣裙,制止道,“母后的漂亮的冠服都沾了水了!”
  她却执意俯身瞧着儿子似星辰般纯粹明亮的眼睛,轻轻笑道,“只要你能开心,母后的裙子,或者是祖母做的靴子,就算不要了都没有什么所谓。因为我们都很爱离哥儿,我们所有的心愿,便是离哥儿能快乐。祖母做的靴子,也是为了让我们离哥儿穿着舒服暖和啊。”
  他瞧瞧抬眼看了看母亲,垂眸红了鼻尖,吸了吸鼻子有些哽咽与羞愧,“可是刚才太后骂了母亲,因为儿子不争气……”
  她柔声打断儿子,“胡说!我们离哥儿不过才三岁不到,早已比母亲小时候认得字多得多了。母亲小时候不爱读书识字,你外祖与外祖母心疼母亲,也从未加以逼迫,后来是母亲自个儿想开了喜欢念书,才被人夸赞。你瞧,这么比起来,母亲比我们离哥儿可差得远了,离哥儿爱看书,爱写字,还总缠着母亲讲许多故事,可了不起了!”
  砚离忍着眼泪点点头,皇后将他的额头放在自己肩头,轻轻抚摸着太子的后背,掏出母亲留下的手帕,给儿子小心拭泪,心中酸涩感动,“真正爱你的人,不会因为你给他争气才爱你的。离哥儿,这世上有许多人,有的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就会很爱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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