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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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萧铎缓缓的闭了一下眼睛,继而睁开,眼中寒芒四射!
  魏氏不仅算计阿鸾,还让人给蒋氏和惠姐儿下药!更不用说,黄妈妈还供出,她和和当初废王妃怀孕摔倒有关,----先是为了复仇算计王府子嗣,今儿又在王府兴风作浪,谋害自己的女儿,让阿鸾身陷漫天流言之中。
  别说处死,就算挫骨扬灰都不够!
  高进忠低垂脑袋,知道暗香斋那位夫人肯定是活不成了。朝旁边的人递了个眼色,把小雀儿给带走处置,然后跟着主子一起回了暖香坞,不敢吭声儿,生怕撞在枪口上没好果子吃。
  萧铎抿着薄薄的嘴唇,静默无声。
  凤鸾瞧着情形,就知道魏夫人的阴谋已经被查证,----他都亲自出马了,魏夫人哪里够捏一捏?魏夫人在王府里伪装了那么多年,无非是靠着一张老实敦厚的面皮,平日的小心翼翼,让萧铎没有怀疑她罢了。
  如今面具被撕开,面具下面的肮脏污垢一览无遗。
  正在感慨,就听萧铎开口道:“最近外面闹得实在不像话,人言可畏,这会儿在王府里处死魏氏,不免更叫流言停不下来。”
  他这是……,念及旧情暂不处置?不能够吧。
  凤鸾吃惊的看了过去,就算魏氏生了一个儿子,就算萧铎不顾及自己,但魏氏先是差点害了崇哥儿,继而又差点害了惠姐儿,他们可都是萧铎的儿女啊。
  萧铎目光微眯,里面好似有冰针正在凝聚,寒凉道:“既然是个不能留的祸害,那就让她死得有价值一点儿。”
  有价值一点儿?凤鸾听不明白了。
  到了下午,魏夫人得到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。
  “真的?!”
  “夫人,这事儿还能骗你吗?”传话的妈妈道:“年哥儿昨儿嘴馋,多吃了几块松子鹅瓤卷儿,积了食,夜里闹了好几次肚子止不住。恭嫔娘娘着急,想着夫人是年哥儿的生母,更了解哥儿,所以想让夫人进宫一趟瞧瞧。”
  “马上、马上!”魏夫人心急如焚,赶紧去换衣服,心下埋怨恭嫔没有把儿子照顾好,脸上还不敢流露出怨怼。不过她做为母亲肯定不会咒儿子,虽焦急,但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,所以能够进宫见儿子一面,当然还是好的。
  出了门,瞧见一辆舒适宽大的华丽马车。
  马上的婆子跳了下来,解释道:“王妃娘娘说了,最近外头风言风语的是非多,务必要保证魏夫人的周全,所以特意把马车赏给夫人用一次。”
  魏夫人有点意外,继而又是得意,这是凤氏被外头的流言逼得没法了。嘴里再三告谢,又道:“等我回来,再向王妃娘娘道谢。”
  陪行的妈妈催促道:“夫人,快点动身罢。”
  魏夫人上了王妃娘娘的备用马车,心下更加得意,甚至在马车里假象了一下,自己是王妃的样子。不过这不可能,摇摇头,继而又想到将来年哥儿长大了,自己争荣及耀的风光场景,满心得意畅快。
  哪知道马车走到半路,“噼啪”一串响动,马儿顿时惊叫嘶鸣起来。
  魏夫人一声惊呼,“救命!”
  混乱之中,魏夫人受了“惊吓”,不得不无奈折回王府,之后就是一病不起,缠绵病榻。消息很快传开来,据说是有人想要除掉端亲王妃,但是刚巧魏夫人进宫看望儿子,替王妃娘娘挡了一灾。
  王妃娘娘凤氏很是感慨,又是气愤,发誓要把幕后黑手给找出来!据凤氏说,王府里面根本就没有闹鬼,只是有人病了,不知道怎地流言越传越凶,想来都是一些居心叵测的故意为之。
  她在皇亲贵戚的女眷圈子里,愤怒道:“太可恨了!先是编造流言,见皇上让三清大师给王府辟了流言,居然又想再次谋害我的性命!”
  如此一来,前段时间端亲王府的闹鬼流言,就全成了虚构,是幕后有人刻意为之意图谋害端亲王妃了。
  暖香坞里,姜妈妈感慨道:“王爷这个法子真是一箭多雕。”
  其一,辟了闹鬼流言;其二,避免了魏夫人暴卒,再传出妻妾不和的流言;其三,给魏夫人“病死”,做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,还拉开了时间段儿。
  “嗯。”凤鸾点点头,“王爷想得很是细致。”
  既然他说了要处死魏氏,由得他,自己不沾染双手还更干净点。但不知为何,总觉得萧铎最近另有心事,他的视线,总是时不时的凝视自己,但又不是情意绵绵的那种痴缠,让自己觉得和平常不太一样。
  忍不住问了一句,“妈妈,你有没有觉得王爷和以前不太一样?”
  “不一样?”姜妈妈摇头,“没觉得啊。”
  “那可能是我想多了。”凤鸾也是摇头,自己笑了笑,罢了,许是他心里为魏氏的事不痛快,情绪起伏不定,等过几天平复就好了。
  而暗香斋里,魏夫人已经“病”得奄奄一息了。
  起初的几天她还没觉得不妥,以为真的只是一场意外。但是用了安抚惊吓的药后情况不但不好转,反而一天天更加严重,拉了几天肚子以后,脚软虚浮的下不了床。特别是昨天,沉香也累得“病”倒了。
  这才发觉事态不对劲儿,----沉香年纪轻轻的,怎么会照顾自己几天就病倒?身边换了人,都是一个冷冰冰的陌生脸孔。
  “我、我要见王爷。”魏夫人脸色煞白挣扎道。
  “夫人。”婆子放下饭菜,冷淡道:“你在病中,好好养病不要想东想西的。”
  “你们敢禁锢我?”魏夫人又是惊吓,又是愤怒,“我要见王爷!”她重复了一遍,再重复二三四遍,婆子干脆理都不理,不由急怒,“我没病!放我出去,我要见王爷说话,我、我……,我还要见年哥儿。”
  婆子知道她是爬不起来的,并不怕她,讥笑道:“年哥儿好好的,魏夫人就放心不要管了,好好养病就是。”
  “年哥儿是我的儿子,我生的!”魏夫人觉得胸闷气短,越上火,那口气就越发喘不上来,气得捶床,“你们这样对我,将来年哥儿长大了,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
  婆子不由一怔。
  “呸!”另一个婆子接话道:“好笑了,年哥儿长大又如何?他的母亲是蒋侧妃,又是恭嫔娘娘养大的,与你魏氏何干?”反正对着一个将死之人,不用顾及身份,与同伴笑道:“年哥儿现在两岁都不到,既不是她养的,又不是她名下的,不过借了个肚皮托生,长大了,一准儿不记得魏氏是谁!”
  那婆子笑道:“你说得对,我刚才还差点被她唬住了。”
  两人嘻嘻哈哈的说这话,肆无忌惮,放下饭菜和汤碗就出去了,“吱呀”一声,门被关上,然而没有了动静。
  魏夫人心下彻底明白了。
  ----自己这是在等死。
  到底是哪里出了错?魏氏想不明白,不,不不,自己没有露出马脚啊。
  等等,上午小雀儿来要银子有点古怪,难道那时候就是陷阱?魏夫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,想要细细思量,可是脑子却昏沉沉的没法思量。她扭头看向桌上的饭菜,伸手打翻在地,里面肯定有问题,不然自己不会越吃越没力气。
  可是她不吃,也根本没有人给她重新补东西进来。
  一顿不吃,两顿不吃,本来就已经拉得虚脱的魏夫人,身体越发虚弱,最终连抬手打翻碗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  这个时候,婆子们奉命过来喂她吃饭,吊着一口气儿。
  不然成了尸体发臭就不好了。
  魏夫人的“病”,一直拖延了近半个多月,最后亏了身体,一命呜呼。
  这个时候,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刚刚飘飞。
  她只是夫人,萧铎肯定不会为她服丧,只在暗香斋挂上了缟素之色,白茫茫的大雪趁着白色麻布,勾勒出悲凉凄惨的气氛。而年哥儿现在算是蒋侧妃的儿子,与魏夫人无关,加上还不到两岁,蒋恭嫔以“年哥儿岁数太小,冬日寒气重,不宜出宫以免染上风寒”为由,并没有让年哥儿来见生母最后一面。
  双香仙馆里,穆之微的一阵恍惚出神。
  她的乳母感慨道:“前些日子,王妃娘娘还让侧妃和苗夫人抄佛经,让魏夫人拣佛米,说是等到今冬第一场雪的时候,好供奉给菩萨。”摇摇头,“没想到,魏夫人却是一个短命没有福气的。”
  “妈妈不要再说了!”穆之微喝斥道。
  心下猜疑不定,从前段王府里面闹鬼开始,就隐隐开始古怪。那天王妃娘娘还收走了胭脂梅子,也就是说,----蒋侧妃和惠姐儿的不妥当,很可能是人为的,而这个人多半就是魏夫人。
  虽然王妃娘娘什么都没有说,王爷也没有发作,甚至魏夫人的死都是合情合理,但自己就觉得,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。
  天呐!王妃这处置姬妾的手段太渗人了。
  看似风平浪静、和风细雨,甚至听说还去皇室贵戚圈子哭诉了一圈儿,说起被人陷害多么多么悲惨,转头就让姬妾顺理成章的病死,连个狠毒都落不着,她的双手还是干干净净的。
  往后……,更得小心谨慎行事了。
  而浮翠阁里,苗夫人则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。
  魏夫人一直都和阴谋脱不了干系,却又狡猾的很,抓不住把柄,她这次肯定是露出马脚栽了跟头!死了也好,她不死,王府里就没有一天消停的。
  自己不打算跟王妃对着干,小穆氏看着也是谨慎的,蒋氏又被关了起来,看来往后都是王妃的好日子了。
  苗夫人叹了口气,命啊,人家命好,真是羡慕不来。
  *******
  中午萧铎回来,听闻了魏夫人的死讯,没有表情变化,反正不是今天就是明天,算着也拖不了几天了。
  凤鸾说道:“暗香斋那边已经挂了白色缟素,停几天,下葬就行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萧铎随手把披风扔到一旁,自己端了热茶,暖了暖胃,顿时感觉僵硬的身体舒展开来,伸了伸手脚,“今儿这茶味道出的不错。”
  凤鸾上前替他掸着细碎雪花,拿干帕子替他沾头发,“王爷喝完了,我再倒。”心想还知道品味茶水,就表明心情不是很糟,看来魏夫人的死没有对他造成影响,因而跟着放下下来。
  “蓟州出了一点小乱子,有个河堤决口,淹了不少农田,沿岸百姓有不少人都是流离失所。”萧铎放下茶,说道:“父皇想派人过去看看,顺便抚恤灾情,但一时还没有决定让谁去,我想着要不要争取一下。”抬头看向她,“不过要是去了,就有好几个月不在王府。”
  凤鸾手上的动作一顿,荆州河岸决堤?前世里也有这桩事的,乱子的确算大,朝廷拨了粮食下去,安抚了流民就基本平复了。
  前世里,废太子萧瑛这个时候还没有倒,记得是他去的,其实皇子去了起不了多大作用,不过是为了在皇帝面前挣点表现分,顺便笼络一下民心罢了。
  不过当年出了这事儿没几天,皇帝就病了。
  比起去蓟州表现一圈儿,还不如在皇帝跟前伺候尽孝来得实惠,而且不用车马劳顿的辛苦,因而顺势坐在他的腿上,“六郎,我不想离开你那么久。”
  “哦?”萧铎搂着她的腰肢,心思微动,阿鸾她……,的确是很喜欢撒娇的,但从来都不会耽误自己的正事,今儿这是怎么了?抚了抚她的头发,“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,让你不安心了。”
  “有点吧。”凤鸾在他脸上亲了亲,因为撒谎,怕眼神被她看穿了,和他面贴面交错抱着,在肚子里飞快找理由,“想让你陪着我,而且下个月就要过年,再说天寒地冻的,不想让你出去受罪。”
  萧铎不由笑了,摆正她的身体看着说道:“你娇滴滴的,好像本王也跟你一样娇滴滴的,真是一个小娇气包。”又道:“没事的,蓟州是比较富庶的地方,条件不差,就是一来一回路途上辛苦点儿。”
  还是要去?凤鸾眼里闪过一丝失望,想要劝,又拿不出别的理由来。
  “就那么舍不得我?”萧铎打趣道。
  “嗯。”凤鸾点点头,说道:“奉天雪地的,王爷非要去挣那个名儿吗?万一冻着了,风寒了可怎么好?呸呸,大吉大利,刚才的话不算数了。”
  萧铎的眼里绽出笑容,“知道你关心我。”
  不只是关心,还有……,凤鸾心下有点焦急,因为没有多的理由了,只好搂着他缠绵,撒娇道:“我就是舍不得你。”贴面过去,用舌尖在他唇上描画,和他平时闯入自己唇齿那样,试图也让他软化,“……在家陪我和孩子们罢。”
  “你今儿可真是撵人。”萧铎笑着回身去追逐她唇齿见的香甜,那双犹如柳条一样的双腿,已经缠了上来,“娇娇,你可真是会惹火……”一番*恩爱的旖旎,被她的主动哄得身心舒畅,不知不觉答应了她,“好,我不出去了。”
  次日早朝,肃王现在战战兢兢的,安郡王又不够台面加上不肯吃苦,萧铎只是象征性的争了几句,最后去蓟州的机会被萧湛抢走了。
  他声音坚定朝上道:“儿臣一定不负父皇之命。”
  安郡王啧啧道:“老七,行啊,有一股子拼劲儿。”
  萧铎在心里叹气,本来也不是非去不可,加上答应了她,不去就不去罢,只当是在家陪老婆孩子享受热炕头了。
  皇帝笑道:“你们几个做哥哥的,反而不如做兄弟的勤谨,一个个偷懒。”
  萧铎则朝皇帝回道:“只要能为父皇分忧,那位兄弟去都是一样。儿臣看老七十分想去,总不好和兄弟争,父皇还有什么苦差事交给儿臣,也是一样的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皇帝颔首赞许,“你们能够兄友弟恭就很好。”
  肃王应了,“是。”
  安郡王则是一脸意外的看了过来,“老六,你的嘴皮子也溜了。”
  皇帝不悦的皱了皱眉。
  在龙椅上俯视,方才几个儿子的表情自己看得清楚,肃王怕惹事儿,安郡王是眼神躲闪真不想去,老六眼里其实是渴望去的,后来老七开口了,他才没有几句争取,做哥哥的让着弟弟,这是悌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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