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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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曹洛莹听到赵忠的话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,她冷静到自己都吃惊的地步。
  不用说,自己是着了那位刘昭仪的道了,后面的流言相信康嫔也添了把柴,至于其他顺水推舟的让流言加速流传的人,相信也一定很多,不过自己现在根本查不出来。
  曹洛莹迅速的在心中盘算着这些流言会给她造成多大的伤害,想来想去,只要皇上和皇后不追究,其实这事对她根本不会有什么伤害。
  从早上请安时皇后的态度可以看出来,现在的皇后定然已经被逼迫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。否则没道理今天早上就将自己一个小小的贵人那般轻轻放下,皇后会那种作态一定是担忧现在皇上对自己正在兴头上,现在这个关头她不愿意再因为自己一个小贵人惹得皇上不快。不仅如此,如果此时自己求到她那里,相信皇后一定会伸出援手。
  可曹洛莹很快就放弃了这条路,皇后现在根本自身难保,自己没理由去登上她那艘随时有可能沉没的船。
  不能从皇后那下手,就只能动皇上的心思了。
  这流言既然这般浩浩荡荡的传了出来,她们就一定会让这事进了皇上的耳中让皇上厌恶了自己。
  曹洛莹分析着现在的形势,在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的皇上,把赵忠叫道身边,让春华取来了库里的一小块黄金的佛牌。
  “娘娘?”春华有点吃惊,那块佛牌是曹洛莹从宫外带进来的,向来保管的精细,想来应当是家人给的重要之物。
  曹洛莹笑笑:“拿过来吧。”她进宫时除了那块佛牌和一些首饰银钱衣物,其他什么都没带。那块佛牌是他爹成了知县之后给她攒的,她想来珍视,可现在是用钱的时候,宫中得的赏赐都是经了银座司的手的,上面有明确的标志,到了哪那边也都录得有册子,她是不可能用来收买人的,否则谁要加害她直接在事发后把东西留下就能轻巧的嫁祸与她了。
  所以此时她手上能用的值钱之物也就只有那块佛牌了。
  拿着剪刀剪掉上面她母亲亲手帮她打的络子时,曹洛莹忍不住落下了泪水。
  赵忠和一旁的春华看到都默默的低下了头。
  曹洛莹略显粗鲁的把佛牌取了下来递给赵忠:“把它给那个通知你消息的膳房小太监,现在还不到四点,赶快赶去,让他传出去曹贵人不仅不将刘昭仪和康嫔娘娘放在眼里,还胆大到视祖宗定下来的礼法于无物,侍了寝后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,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,一点规矩都不懂。”
  无视两人一脸你疯了的表情,曹洛莹说道:“快去。”
  赵忠值得硬着头皮又朝膳房跑去。
  因为曹洛莹之前接到了侍寝的旨意,所以今日让赵忠提前了半个时辰去膳房,好让自己早早用膳再沐浴更衣,总不能带着一身菜味儿去给皇上侍寝吧。
  尚膳监那边因为头上悬着个东厂,就怕她没要求,她就这么一个小请求,还是为了侍寝,尚膳监那边自然是无不应从。
  所以等赵忠第二次来到膳房,也还不到饭点,大部分提膳的太监宫女都还没来。
  将陆一叫道一边把曹洛莹的吩咐说了,陆一一副你耍我呢的表情:“赵哥哥,你这不是让奴婢为难吗?”
  曹贵人可是他们掌印亲自吩咐要伺候好的人,自己去传她的坏话,这不是老寿星上吊——找死吗?
  赵忠将佛牌递到他手上:“陆弟弟,我们娘娘就想请你帮这么一个忙。”
  陆一拿着手上这块金佛牌感觉到分量不低,收起来笑着:“娘娘既然有吩咐,那奴婢定当是要听命的。”
  赵忠在心中暗骂,胃口真大,不过脸上还要堆着笑:“那就谢谢陆弟弟了。”
  “娘娘...”桃香伺候着德嫔用膳,有些欲言又止。
  “怎么了?”德嫔净了手坐在饭桌上看着她。
  桃香犹豫了一下,就把刚刚在膳房提膳时听到的流言学给德嫔听了一遍。
  德嫔放下筷子,在殿中踱了两步,换来了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王英,让桃香把刚刚听到的话重复一遍。
  “知道怎么做了吗?”德嫔问道。
  “启禀娘娘,奴婢定然将此事办妥。”王权跪着答道。
  “下去吧。”德嫔挥了挥手,看着桌子上的菜只觉得胃口大开。心下想到,一个小贵人,还算不上什么,所以之前自己都没出手,但是现在......
  晚上曹洛莹到了乾清宫的时候,朱厚熜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呢,见曹洛莹进来,抬抬手笑道:“快起来,到这边坐着。”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。
  反正没人,曹洛莹也没扭捏,朱厚熜在她坐好之后,将她的右手捉到了眼前,掀起袖子,一看,早上明明消肿了不少的手又肿了一些。
  当下皱眉看着她,沉声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说着手上不由得用了点劲。
  曹洛莹眼睛一下就红了。
  朱厚熜看着她红红的眼睛,不由缓了缓语气,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:“这是怎么了?是朕弄疼你了?”
  曹洛莹摇了摇头大着胆子环住他的脖子,把脸埋在他的胸前。
  朱厚熜感觉到胸口有些湿润,强迫的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,看着小姑娘委屈的只掉眼泪,想着当真还是个小孩,笑了笑:“怎么还哭上了?”捏了捏她的手哄她:“跟朕说说,今日这是怎么了,朕看你来的时候眼睛也有些肿。”。
  曹洛莹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着:“今日遇见了刘昭仪,给婢妾讲了她与她妹妹的事,当时不觉得,还安慰她呢。”说着抬头看了朱厚熜一眼,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后来回去誊抄经书的时候,突然就想到往日在家中,阿爹常常要追撵着婢妾让婢妾写字,那时可当真调皮,一点都不听话,让阿爹操碎了心,现在会主动练字看书了,他知道了必定很欣慰。”。
  朱厚熜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:“这是想家了。”。
  曹洛莹羞涩的笑笑,脸有些红。
  朱厚熜知道这是这会儿不好意思了,故意逗她: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。
  曹洛莹声音很小的快速说道:“皇上会笑的...再说...”突然停顿住,脸色也变得惨白。
  朱厚熜皱眉:“再说什么?”。
  曹洛莹看了他一眼,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发怒,见他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,才说道:“嬷嬷说了,宫中是不兴想家的...让...让进宫后就把...就把自己爹娘忘了。”说着挣扎着要跪下请罪,眼泪又开始簌簌的往下掉。
  朱厚熜将她固定在怀中,制止了她的挣动,看着这小丫头因为害怕变得惨白的脸色,将她揽入怀中,轻怕她后背,不由得思绪就远了,想到当年自己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纪,好像是十五岁吧,从安陆一路风餐露宿来到这北京,却在要进宫时被一堆人拦着,让自己走皇太子应该走的东华门进宫,逼迫自己认已逝的孝宗为皇考(即生父),而改尊生父兴献王为皇叔考,再看看怀中因为嬷嬷不让想父母而吓得直掉泪的曹洛莹,只觉得怜惜,又对这些狗屁规矩感到愤怒。
  帮她擦擦眼泪,看着小丫头张着两个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,放柔了声音说道:“胡说,父母子女亲情乃是常伦,岂有进了宫就更改之礼,你那嬷嬷简直一派胡言。”
  曹洛莹听着他这略显粗鲁的话,眼睛还肿着呢,又有些想笑,可是又不敢。
  朱厚熜看着她的表情,也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仪了,戳戳她的脑门:“真是个孩子,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。”不过也没生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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